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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了解的黃繼光
尹光順口述(德陽市委黨史研究室、中江縣委黨史研究室整理)
我叫尹光順,1933年1月28日生于中江縣瓦店鄉2村 (太平村) 4社 (雷音寺),1953年入黨,小學文化程度。1951年與黃繼光同志一起參加中國人民志愿軍,一同參加抗美援朝戰爭,并參加了上甘嶺戰役。
中江解放后,我在中江縣瓦店鄉當民兵,后來到永太區三合場參加區大隊,1950年11月,被編入中江縣警衛營。我在青市、會棚、三合、集鳳等地參加鎮反、清匪,保衛新生人民政權和維護地方社會治安等工作。
1950年底,轟轟烈烈的抗美援朝、保家衛國運動拉開了序幕。1951年3月,志愿軍部隊首次到中江縣征兵。當時,全縣城鄉報名的青年很多,經體檢審查,第一批僅 1000 多人被批準入伍,后來,我才知道黃繼光也在其中。當時到中江接兵的官兵很少,為順利將新兵送到部隊,縣人民政府武裝科在縣警衛營抽調部分骨干到新兵排當排長,其中就抽調了我,就這樣,我加入了中國人民志愿軍,是新兵排的排長之一。原興發鄉農協會員、武裝隊員黃繼光同我一起編入西南補充師一團,我在一團一營一連三排帶了新兵 30 多人,當時的主要任務是傳達上級命令,協助接兵干部管理新兵。縣委、縣政府在中江縣公園廣場召開歡送會后,我們即刻出發,經過中江的回龍鄉、六松鄉到達三臺劉營鄉,并在劉營駐地換軍裝,進行隊列和內務訓練。經過 20 天艱苦訓練后,我們坐軍車從劉營鄉離開。第一天經綿陽到達廣元昭化,在一座古廟里住了一夜,第二天繼續乘車翻秦嶺到達陜西寶雞,住在當地為新兵準備的窯洞里。我們又在這里訓練了2—3天后即改乘鐵皮貨運火車到達黑龍江。
在黑龍江軍營,我們進行了3個多月的政治和軍事訓練。為提高新兵的政治思想覺悟,懂得為誰打仗的道理。部隊層層召開憶苦思甜大會。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在全營憶苦思甜大會上,一個個子不太高,外表看起來很機靈的新兵的訴苦把所有官兵都聽哭了,那時,我才真正認識了他,他叫黃繼光。他含著眼淚講述了解放前父親因貧病被地主逼死,自己被迫給地主放牛抵債,常挨地主毒打的悲慘遭遇。黃繼光是家中的老二,為了度過災荒,他不得不下河撈蝦,上山挖野菜,幫助苦大仇深的媽媽挑起撫養弟弟妹妹的擔子。當講到偽甲長誣陷黃繼光打死了他家的狗,要他背死狗游鄉,并給狗買棺材,披麻戴孝的事時,所有新兵怒火被點燃了,他們憤怒高喊“打倒惡霸地主!”“擁護中國共產黨!”“毛主席萬歲!”“打倒美帝國主義!”“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等口號……。通過憶苦思甜,我們團的新兵訓練格外努力,上陣殺敵,為國爭光,為家鄉爭氣的激情迅速高漲。新兵訓練結束后,我們新兵團開到安東,武器彈藥發到每個戰士手中,再經過短暫整頓,我們坐火車跨過鴨綠江。進入朝鮮后,由于美軍連續轟炸,鐵路、橋梁、公路被截斷,白天根本不敢公開行軍,只好晝伏夜行,走了6—7天路終于到達前線。我們這個新兵團被編入中國人民志愿軍第十五軍四十五師各團。到部隊后,我帶領新兵的任務就完成了。黃繼光被分到一三五團二營六連當通訊員,我分到一三四團三營機炮連當炮兵。 上甘嶺戰役爆發后,我和黃繼光所在的兩個團也參加了戰斗,在這次舉世聞名的 40 多天戰役中,我們一三四團固守在五圣山另一邊,與一三五團相鄰。因五圣山地勢雖險要,但整體不大,因此兩團相距并不遠。我們機炮連的主要任務是用迫擊炮為前沿戰士沖鋒掃除敵人設置的障礙和敵火力點。戰斗打到最激烈的時候,我們炮兵還扛起迫擊炮與其他戰士一起打沖鋒。我親身經歷了那場難忘的戰斗,當時的情景至今歷歷在目。1952年10月19日夜晚,我們機炮連的炮筒都打紅了,敵人的火力網布置嚴密,火力很猛,戰斗異常慘烈,敵我雙方傷亡都很大。為了完成在次日天亮前奪下零號高地的任務,黃繼光所在的六連先后派出的幾個爆破組去炸敵人的暗堡,除兩名戰士重傷外,其余全部犧牲。最后,我們在照明彈和炮火的光亮中看到又有幾人上去炸暗堡,但看不清楚是哪些人。不一 會,敵人的機槍不響了,我們只聽到戰士們“為黃繼光報仇,沖啊!”的呼喊聲,隨后看到前方戰士像猛虎一樣撲向敵陣,我軍終于占領了零號高地。天亮后我才知道,最后上去的是六連通訊員黃繼光帶領吳三羊、肖登良 (均是中江人) 組成的爆破組。在沖向敵人陣地時,他們雖炸掉了敵人幾個火力點,但吳三羊犧牲了,肖登良也身中數彈不能前進。最后是黃繼光身受重傷后,在晨光中繼續爬向暗堡,然后張開雙手,猛撲上去,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敵人的機槍眼,為我軍后續部隊沖上陣地,拿下美軍火力點贏得了寶貴的時間。經過短暫交火,到1952年10月20日天亮時,我軍全殲了守敵,拿下了零號高地,為取得上甘嶺戰役的最后勝利立下了不朽功勛……。當我聽到黃繼光犧牲的消息后,心情非常沉痛,眼睛都濕潤了。戰后,黃繼光的英雄壯舉得到祖國人民和朝鮮人民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贊揚,那時,我暗下決心向英雄學習,深感黃繼光是我們中江人民的驕傲。
1953年7月停戰后,我們部隊進入休整期。1954年,部隊回到國內,駐扎在河南省駐馬店。當慰問團來慰問我們這些從前線回來的部隊將士時,黃媽媽也來了,那時,我們中江籍的戰士非常激動。我現在雖85歲了,但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當時,我剛拉著黃繼光母親的手喊了一聲“黃媽媽”就哭了起來,她老人家雖眼里含著淚,但還安慰我說:“好孩子,不要哭,光兒的死是值得的。要聽毛主席的話,好好訓練,為國殺敵……”。
部隊經過一段時間整編后,1955年,上級命令我到北京第一坦克軍官學校學習,1959年結業后,我被分到15軍29師坦克45團。1963年,我從部隊轉業回到中江,被分配到縣商業局工作。
六十六年過去了,黃繼光的模樣,他在新兵憶苦思甜會上的控訴,用身體堵住敵人機槍的英勇行為時時浮現在我的面前。我這個歷史的見證人真為那些抹黑英雄,懷疑黃繼光英勇行為的人感到極大的憤慨。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抱何居心,為誰服務?他們的言行非常可恥,憑自己的主觀想象去猜測我們那時槍林彈雨的場面,去猜度我們的戰士也像他們一樣貪生怕死,這是對每一個志愿軍戰士的侮辱,尤其是對犧牲的志愿軍烈士靈魂的污蔑,這些人必定會遭到每個有良知的中國人的反對!